有槐市，槐树大街，晨光小卖部。 “最近的生意越来越难了，道士都快把我的顾客杀光了。” 陈炼慵懒地躺在摇椅上，手里捏着一把蒲扇，呆滞地望着空荡的大街。 现在是凌晨1点，晨光小卖部正式营业。 他起身整理了一下小卖部的柜台，顺便把墙上的【阴间营业执照】擦了擦。 像这样的阴间店铺，有槐市还有两家，恰好就在晨光小卖部的附近。 分别是【鬼宜佳】和【鬼市邻居】。 “要是继续赚这三瓜俩枣，明年我就不一定续得起阴间执照费了，牛头马面那边也是个问题。” 说牛头牛头到，一头野牛出现在远处的红绿灯路口处。 “么……么……” 马路上出现一头野生老黄牛，这说出去没人信。 黄牛伸出小臂长的舌头，舔了舔睫毛，把一团黄澄澄的眼屎吞入腹中。 它走到鬼宜佳的门口，喉咙里挤出一道凄厉恐怖的声音： “宋大宝，有槐市人，性别男，去年死于刑场枪毙，阳寿已尽……” 说罢，一个叫宋大宝的中年男人，从鬼宜佳里冲了出来。 噗通！ 他跪倒在黄牛面前，涕泪横流，似乎有着难以言说的苦衷。 “上仙，您就宽容我几日吧，行吗？最近的生意实在是太差，我才赚了1000冥币，我下个月一并给您补齐了，行么？” “下个月？”黄牛又伸出牛舌，舔舐着宋大宝的脸庞，“下个月不用你补了。” 什么？ 下个月不用补了？ 还有这种好事？ 宋大宝咧开嘴笑了，满脑子都是死里逃生的窃喜，任由牛舌的粘液涂满整张脸。 “下辈子……注意点。” 嗯？ 牛舌猛地发力，捆住宋大宝的脖子，将其拖入口中。 “啊啊啊啊！饶命啊上仙！” 宋大宝还没来得及求饶几句，彻底魂飞魄散。 陈炼探出头去，叼着根牙签，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的发生。 他神色谈定，心中毫无波澜，仿佛这种事对他来讲，已经是司空见惯。 黄牛沿着槐树大街继续走，来到了鬼市邻居的门口。 凄厉恐怖的牛叫声再一次响起： “赵小雅，有槐市人，性别女，去年死于煤气泄漏，阳寿已尽……” 赵小雅哭哭啼啼地走出店门，噗通一声，跪倒在黄牛面前。 “上仙，我这个月的营业额没达标，只赚了5000冥币，看在我服侍过您的份上，容我推迟几日吧。” 黄牛伸出牛舌，舔舐着赵小雅美丽的脸蛋，目光落在了她胸前深邃的事业线上。 赵小雅知道，今天是阴差来收账的日子。 所以她特意换了一身旗袍，还是低胸款式的。 牛舌逐渐下滑至旗袍领口，来回蠕动，搞得赵小雅面红耳赤。 “服侍我？你确实服侍过我，但公是公，私是私，我牛头向来是公私分明的。” 赵小雅的脸色由红转白，她明白，今天是必死无疑了，除非…… “牛哥，一日夫妻百日恩，你就给我两分钟的时间，好么？” 牛头没说话，任由赵小雅离开。 两分钟而已，看看她到底要整什么幺蛾子。 陈炼见赵小雅朝自己走来，微微蹙眉，似乎已经猜到将要发生什么。 赵小雅噗通一声，跪在了陈炼面前，娇滴滴地哭诉道： “陈大哥，我不是什么坏人，不过是家里忘关煤气，白白丢了姓命。” 陈炼点了点头，语速很快：“明白明白，你是好人，所以呢？” “您向来神通广大，我这个月还差5000冥币，我求您借我5000块，帮我渡过这个月的难关，今后我就是你的人了。” 陈炼看着这个嫩得出水的女鬼，沉思片刻，摇了摇头。 据《阴间贸易法》规定，阴间店铺的店主每个月需上缴10000冥币给阴差，换取一个月的阳寿丹，继续苟活在阳间,否则就要被投入六道轮回。 每个月多出来的营收，纳50%的阳间所得税，剩下的钱，一半都是店主自己的。 冥币是鬼类修炼的资源，类似于道士的灵石。 有钱能使鬼推磨，这个钱，说的就是冥币。 陈炼并非好色之徒，他现在是一个生意人，做任何事情向来都是利字当先，不然他活不到今天。 如果借出这5000冥币，那赵小雅下个月得赚够15000冥币，才能偿还所有债务。 道士大学最近组织了【狂飙·斩鬼专项行动】，放言要老虎苍蝇一起打，陈炼的顾客死的死，伤的伤。 所以，就当下的市场环境而言，这并不现实，赵小雅下个月还是难逃一死。 这5000冥币一旦借出去，那就是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 “赵小雅，你不是做买卖的料，来世投个好胎吧。” 赵小雅感到脊背发凉，如果陈炼不肯帮她，那她就真的只有一死了。 “陈大哥！我接手这家鬼市邻居，也有两个月了，不是我不努力，实在是顾客少了，留不住，这才投奔您来了，您好歹得拉我一把，您只要拉我一把，怎么着都成……您别嫌弃我啊。” 赵小雅悄悄拉开了旗袍的扣子，露出白花花的春光。 然而这并没能勾引到陈炼，倒是惹得身后的黄牛阴气躁动。 “我也是顶着压力过日子，都不容易，要我做亏本买卖，恕我不能答应。” 此话一出，无疑是给赵小雅判了死刑，她留下了绝望的眼泪。 死亡降临，毫不留情。 恐怖的牛舌从她的身后席卷而来，缠住了她的脖子，将她拖入牛腹。 陈炼心中毫无波澜，更没有什么道德包袱，赵小雅，不过是他生命中的一个匆匆过客罢了。 黄牛吃的肚满肠肥，优哉游哉地走到了晨光小卖部门口，笑眯眯地看着陈炼。 “陈炼，有槐市人，性别不详，十年前死于一场车祸，阳寿已尽……” 一听这话，陈炼抄起脚上的人字拖就扔了出去。 “滚！你才性别不详，你全家都性别不详。” 人字拖正中黄牛的鼻子。 “么……你拿东西扔我？陈炼！你是不是不想干了！我开除你信不信？” 陈炼撇撇嘴，一脸的无所谓，说道： “开除我啊，我早就不想干了，我给你们地府打工了十年，你知道这十年我是怎么过的吗？我十年前已经死了，你挑的嘛偶像。” 黄牛语塞，心想，陈炼这家伙，经商头脑确实一流。 去年统计，另外两家阴间商铺的营业额，一并加起来，还赶不上晨光小卖部的80%。 要想娶第十三房鬼太太，还得指望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