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雪夜案05
前天的天气预报很准，小雪转大雪，如约而至，然而这样的标准并没有持续多久。距离案发后的36小时，阳光明媚，气温逐渐回暖，手机上的天气预报却连着给这几天打上了雪花标志。
今天现场的警察比之前的更多了，一辆警用吉普车上下来一个体态粗壮的中年男人，跟周围的多数警察一样，黑色警服下皮肤黝黑，但是气质却比其它人显得更加沉稳。
他拦住了脚步匆匆的冯川，正颜厉色吼道：“门口管控谁负责的，怎么我来时还看到有架相机的人在外面守着，早上会上都白交代了，林晴怎么安排的！”
“刘副局，林队安排我们首要任务是找到女孩的踪迹，我们也封锁校门没让记者进来啊。”忙的早饭都没有来得及吃一口的冯川，觉得刘成荣把媒体报道看的太重要了，回答的有些敷衍。
“你想过没有，万一被害者家属和其它家长被不实报道误导，纠集起来闹事，那后果有多严重！”
刘成荣语气加重几分，冯川哪点都好，就是只会埋头干实事，一些弯弯道道的事情却放不在心上。他也懒得跟冯川多解释，话锋一转问道：“怎么肯定女孩失踪时间是在案发当晚的？”
“因为那天最后一节晚自习结束的时间是九点半，老师和班里的学生都在教室里见过她，不过同寝室的女生却没见过她回到宿舍。女孩家不远，有时候也回家住，舍友以为家属将她接回家了。
第二天周五早上晨读课，当班老师没有发现女孩前来上课，以为是睡过头迟到了，便没有多想。接着有人发现了凶案现场，校方赶紧让学生提前放了假，学校老师以为女孩在家里了，也没有另外再通知，反正后面连着周末。
所以直到周六早上，迟迟未见女儿回家电话又打不通的父母，找到学校来了，还没进校门就看到里面一堆警察，一问门卫，这才知道学校里出了凶杀案，早就把学生疏散了。”
“这学校老师怎么当得，一点也不把学生安全放在心上！”刘成荣愤愤的骂了一遍，如此看来，学生失踪班上老师要负很大责任。这么一想，他赶紧跟冯川交代道：“今天是周六，让学校对每一个归家的学生进行访查，不能漏掉一人，确保学生都安全在家！”
冯川还有要紧事，点头答应后正要离开，又被刘成荣喊住：“对了，失踪的这个女孩，叫什么名？”
“沈彤。”
听到这个名字，刘成荣刚准备往嘴里递烟的手指颤动了两下，随即不着痕迹的把烟点燃，随口问了一句：“也是高一的？”
“对，不过跟死的那个女孩不是一个班的。”
刘成荣点点头，扒了一口烟：“看你好像很急的样子，什么情况？”
“学校监控有些还是好的，林队让我把这些监控调取出来，看看其中能不能找到有关凶杀案或者女孩失踪的线索。”
“我交代给你的事一定不要马虎，绝不能让学生再出事，要……”刘成荣还想多叮嘱几句，口袋里的电话响了一声，他接起电话交谈几句之后，脸色严肃几分，交代冯川一句有情况要先向他汇报之后，便匆匆离开。
总算抽开身的冯川，一路小跑到校办公室，这会儿林晴在跟教导主任了解失踪学生的社交圈和家庭背景。冯川把拷贝好的U盘交到了林晴手中，U盘插入电脑，监控按区域存放在不同的文件夹中，她按顺序点开其中一个。
剩下的完好的监控大多是教学楼内面的，走廊、办公室、教室，一个个看下来，没发现什么重要线索。林晴耐着性子查看，在点开其中一个标注为“道路”的文件夹时，她发现这个监控的位置较为特殊，看样子是在教学楼对着校内通行道的那面墙上，高度不低，以至于只能拍到前方人车同行的通道和道旁的一块空地。
她拉动进度条，时间调到案发之前，监控带夜视功能，除了被通行道边的水杉树杆挡了些画面以外，画面还算清晰。九点半的时候学生下了晚自习，通道上人和自行车很多，越往后面，画面中的人越少，直至陷入寂静。
夜晚下的监控画面是黑白色的，九点多的时候，一道白色光束在视频中分外显眼，想必正是周永安开车返回学校了，林晴对过了，跟之前确认过的周永安的进校时间没有差异。
如果不是雪花像飞虻一样围着摄像头乱舞，视频几乎静止的像张黑白照片。不过这样的状态没持续多久，十多分钟后，一个男人就出现在了视频的右下角。
准确的说，视频中出现的是男人的上半部分，再精确点，其实就是肩膀往上的位置，这说明他几乎是贴着墙走的，位置正好处于摄像头下方。当然好处也有，那就是离摄像头近，男人的面容被拍的足够清楚。
这是一张还略带稚气的脸，男生脖子上的围巾围的严严实实，甚至包住了半边下巴。看的出来，他跟学校里的其他男生年纪一般。不一样的是他头上那蓬松的头发，竖起裂开，造型独特，一边还垂下遮住前额，这种当下流行的杀马特发型在学校里是不曾看到的。
摄像头上的红外灯发出红外线照射物体，漫反射后再被监控吸收，表面较为平整光洁的物体会反射出白色，所以除了男生脸庞是白色之外，围巾和头发均是黑色，实际颜色就不得而知了。
林晴盯着突然出现的这个人，心跳骤然加速，这个显然不是校内学生的男生，很可能就是本案的嫌疑人。她跟冯川对视一眼，都能看到对方的目光中带着几分迟疑，再此之前，他们仍认为监控的破坏跟凶手有关系，脑海里都没有出现监控会拍到嫌疑人的设想。
林晴按下暂停键，指着画面中的男生问教导主任：“这个人是不是本校学生，你有见过吗？”
其实看到男生的第一眼时，教导主任就已经想起这人是谁了，只是男生的出现不符合常理，他一下子还不敢确定。他扶着眼眶，眼镜几乎要贴到屏幕上，虽然没有拍到男生的正面，但是面貌已经跟他所想到的人选有八九分相似，加上这一头独特的发型——他还记得是栗棕色的，为此他曾对男生有过不少次训诫。
良久之后，主任笃定道：“认识，曾经是本校的学生。”
在林晴疑惑的目光中，主任连忙解释：“他叫郭凯，是高中部的，这个学生在校期间多次违反校规校纪，半个月前因为打架，被学校强制开除了。”
“那开除之后，他还有来过学校吗？”林晴向教导主任问了一句，又转向冯川问道：“在当晚的门房监控里，有看到过这个人进学校吗？”
见两人都是摇头否认，林晴陷入沉思当中，被开除的不良少年当晚出现在学校里，其嫌疑不予置否，但是还有诸多疑点解不开，他如何不通过校门进出，砸坏监控还有失踪的女孩是否跟他有关，又是用怎样的手段让被害者冒着雪深夜到空地，这些问题或许只能当面问他了。
此时此刻，找到这名叫郭凯的男生就是最关键的事。林晴找教导主任查到了郭凯的住址，正要部署下一步行动时，手机响了起来，电话号码是刘成荣的。
“刘局，嫌疑人找到了，我现在安排抓捕。”接起电话，林晴急不可待的把目前的情况告诉刘成荣。
不知道刘成荣在电话里说了些什么，一旁的冯川看到刚才还因为案件有重大突破而精神抖擞的林晴，在愣了几秒之后，紧绷的面部肌肉逐渐松垮，一副顿口无言的模样。
待林晴挂掉电话的那一刻，冯川赶紧追问：“怎么了，好消息坏消息？”
“凶手找到了。”短短几个词从林晴嘴里出来，平淡如水，以目前的状况，她也判断不了这个消息究竟是好是坏。
冯川听闻倒是激动之情表露于外，急不可耐道：“那咱还等什么，赶紧审他……”
“已经死了，在找到他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