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失踪少女03

　　不知什么时候，隔壁装修的放了一堆建筑垃圾在墙边，其中有些钉子、钢筋之类的尖锐物。陆遥上楼前就料到黄毛唯一能逃的路就是跳窗逃走，他在一楼地面摔碎的砖块，是为了黄毛跳下来时，踩上后扭伤脚。但是有了那堆建筑垃圾，可能会导致黄毛踩上砖块后身形不稳摔在上面，如被尖锐物戳中要害，确实会导致其重伤甚至丧命。

　　陆遥在二楼往下看时就已经明白了这一点，其实现在想想还有些后怕，只是原本板上钉钉的抓捕，突然出现意外，让他有些恼怒罢了。

　　“别哭了，待会儿回去不跟你妈妈告状了。”

　　没想到王佳妮一眼就能看出他留下砖块的用意，陆遥一直觉得侄女其实挺聪明，只是没把心思放在学习上。他语气缓和下来，想去拉王佳妮的手，被重重甩开。

　　张易诚在一边当和事佬，好说歹说才把王佳妮哄上了车。一路上她都沉默不语，连陆遥给她买了杯爱喝的水果茶都不要，直至陆遥撇下脸给她道了歉，还许诺周末带她去看电影，这才从嘴角挤出道笑来。

　　车开到了市局停车场，王佳妮父母都是公司职员，平时归家较晚，初中时她就经常到陆遥办公室待着等大人们下班。也不待陆遥下车，她背上书包先一步跳下车，轻车熟路的朝市局大楼走去。

　　还没走到大楼门口时，她瞅见一个穿着衬衣的年轻男人站在门口，戴着一副细框眼镜，文质彬彬，好像在那儿等什么人。

　　“叶老师！你怎么在这儿？”

　　见到叶青，王佳妮有些意外，没想到她学校的语文老师会出现在这里。

　　叶青微微一怔，笑着跟她打了声招呼，不过没回答她的话，眼光从她身边略过，落在紧随其后的陆遥身上。

　　“陆警官，你好，我找你有点事。”叶青走过去，伸出手。

　　陆遥迟疑了一下，他认识叶青，第一次见面是学校分配的家访任务中，王佳妮家对应的家访教师就是这个人，那天王佳妮父母不在，是他接待的。

　　他对这个人的印象不算好，因为那天家访时，叶青旁若无人的在房间里查看，原本以为只是单纯的看下房间布局，没想到叶青还上手翻出他留在王佳妮桌上的，一些他曾资助过的贫困生寄来的感谢信。之后在得知陆遥职业是刑警，叶青更是旁敲侧击的提示陆遥，以后他会在学校给予王佳妮额外照顾，但是也让陆遥必要时能给他帮些忙，谁都想身边有教师、医生、警察这类职业的熟人。

　　要是别的职业也就算了，顶多在正常工作范围中提供点便利性，但警察这门职业不同，但凡要帮忙的地方，大多会违反职业原则。陆遥自然而然没有答应，不过担心叶青会给王佳妮穿小鞋，拒绝的较为委婉，态度还算客气。

　　也许正是这样的表现让叶青当时没有理解透彻，在一个月之后的一次分班考试后，他打电话给陆遥，说这次可以帮王佳妮把分数改高一些，在分班排名中提高优势。他没有说需要陆遥做些什么，只是说留个人情以后方便。

　　换做别的人，或许早就答应了，人情这个虚无缥缈的东西，真正用起来时哪有那么靠谱，大不了到时候找个理由搪塞一下就过去了。可陆遥偏偏是个直性子，那一次不仅拒绝了叶青，还正色敢言的告诉叶青如果在学生考试成绩上徇私舞弊，他会去教育局投诉。

　　那次以后叶青再没有联系过陆遥，王佳妮也只能按实际分数进行了分班。

　　面对叶青伸过来的手，陆遥没有给予回应。他顺手拿起门口桌上的人员登记册，见叶青的来访登记时间是三个小时之前，这么长的时间就为了等他出现，他理所当然的觉得叶青是有求于他，语气冷淡的问了句什么事。

　　叶青也没在意，不着痕迹的把手收了回去，“想跟你报个失踪案。”

　　“报案可以直接到辖区所在的公安局，不用单独找我。”

　　“案子湖西分局已经立过案了，只是大半年过去都没有消息。”叶青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失踪的是我的学生，我多次到湖西分局询问进展，但那边好像并没有人员持续跟进，每次去都是找些理由糊弄一番，事实上，在这起失踪案上我是有重大发现，所以想跟你谈谈。”

　　陆遥注意到他所说的时间点和失踪者是育林中学的学生，脑海里浮现出一些关联了，于是问：“你说的失踪的学生，是不是去年冬天育林中学凶杀案当天失踪的那个女学生？”

　　“嗯，她叫沈彤。”

　　“你所说的重大发现是什么意思？”

　　叶青的目光透过玻璃幕门，好像在跟玻璃之外的某人对视，“我见到她了，就这么隔着玻璃，跟她见过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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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压缩后的冷空气，伴随着滋滋作响声，从老旧的柜式空调那已经泛黄的塑料出风口中，徐徐喘出。或许是冷却剂的流失，空调的效果并不好，办公室内还是有些燥热，陆遥另开了台风扇，睁着被风吹的干涩的眼睛，反复确认：“你确定见到那个失踪的女孩了？”

　　“半年多了，这么长时间她面貌还是有挺大变化的，但是不会错的，毕竟我曾是她的老师。”叶青重重的点头道。

　　陆遥靠在椅子上，思绪回到今年年初。育林中学发生的那起凶杀案，因为是在湖西分局辖区，他并没有介入其中，只是对案子的经过有所耳闻。可紧接着又出现起失踪案，两案时间如此之近，不能说没有关联。案情重大，社会影响极大，市局随后介入，大部分警员都参与过寻找女孩的任务，陆遥也不例外。

　　他还记得，当时搜索的并不太顺利。08年初的那场雪，只在凶案后短暂停歇，随之暴雪持续降临，最终演变成极端气候灾害，全国大范围地区都受到了影响，连以往是暖冬的南方地区，都因为暴雪导致铁路系统瘫痪。广兴市部分地区落雪厚度达到了三十厘米，陆遥他们在暴雪和极寒的天气中出勤，部分同志因此患上失温症。

　　好像上一次接近这么冷的气温，还是在四年前。

　　冷，连脑海里能想到的所有画面都是冷色调。这种感觉甚至随着陆遥逐渐收回的思绪，穿越时空般附带到他的身上，他不禁打了个哆嗦，“啪”一下把风扇关掉了。

　　“讲讲那天看到她的经过吧。”他想了解更多细节。

　　叶青不紧不慢道：“大约是在半个月前，那时暑假还没结束，我刚从外地旅行回来，在新苑路街上购物时，我看到街上一家快餐店靠窗的位置上，坐着一个披着头发的女孩，穿着一套长袖长裤，这样保守的装扮与其他那些穿着清凉的女生大为不同，我不禁多看了一眼。”

　　“她的身形，给我一种很熟悉的感觉，一下子就让我愣住了，之后她侧过脸颊望向窗外，我见到她容貌的那一刻，自己都惊呆了，我肯定她就是沈彤，并不是我记忆有多好，而是沈彤失踪后，她的父母印了上千份她的照片，通过学校领导发到了所有的教师和学生手中，希望大家能帮助寻找这位曾朝夕相处过的同学，我们教师假期多，所以我经常去外地旅行，她的父母拜托过我，让我在外地时多留意一下，说不定会找到她，我曾是她的老师，这点我义不容辞。”

　　叶青从荷包里翻出一张5寸大小的照片，递给陆遥。看的出来，这张照片经常被拥有者拿出查看，相纸的塑封膜层已经有细微的裂痕，裂痕之下，一个十来岁面容姣好的女孩穿着一件白色衬衣，长发披肩，面带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