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这叫严重的“思想道德问题”,是“政治污点”。
我把这份材料,亲手交到了江建国工厂的党支部书记手里。
书记看完,手都发抖了。
“王老师,我们厂,决不允许有这种败类!”
工厂连夜决定,召开“批评与教育大会”。
全厂上千职工,都坐在了大礼堂里。
江建国,我唯一的儿子,被押着站在高台上。
书记拿着我的材料,用高音喇叭,当众宣读他的“罪状”:
“……克扣父母生活费,每月一百二十三元,长达八年!”
“……强占父母票证,倒卖换取海鲜罐头!”
“……企图伪造病退诊断,强行顶替工程师岗位!”
台下上千双眼睛,像钉子一样钉在他身上。
江建国被要求当众做检讨。他哭着念:“我……我错了……我不该不孝顺……”
书记最后宣布:“鉴于江建国同志的严重不孝污点,经支部研究决定,取消其‘先进工作者’评选资格!取消其科长晋升资格!扣除本年度所有年终奖!”
江建国站在台上,听完处理,突然“哇”地一声嚎啕大哭。
他指着台下的我,嘶吼着:
“都是你!都是我妈害的!你毁了我!你毁了我一辈子!”
那场批斗会后,老江的病房清净了。
老宅的买主听说我们家出了这么个“名人”,吓得不敢买了。
最后我好说歹说,对方压价,只肯出4200块。
我拿了钱。2000块交了医药费,剩下2200块,我死死攥在手里。
老江的命,保住了。
但身体垮了,需要长期服药。
11
我们回到了县城。
我一个老教师,重新回到了县中学,当代课老师,一个月35块。
老江病好点了,就在街道办做工程咨询,一个月50块。
我们的退休金,那时候还没恢复发放。我们就靠这85块钱,还有那2200块的底子,勉强度日。
我发现,我听不到老江的心声。我这辈子,都听不到他的心声。
也许,我这个“能力”,只能听见那些肮脏的、自私的、充满算计的声音。
老江不知道我能“偷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