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一卷手纸

　　夜晚十点。

　　精神病院的病人们准时被护士带进各自病房睡觉去了。

　　有几个不老实的。

　　自称自己是齐天大圣，被一个自称如来佛祖的二百斤女护士拎回了病房。

　　还有一个说自己是老鼠的，动不动就啃桌椅板凳腿。

　　最后，被护士拿着一只加菲猫给吓回了病房里。

　　总之，常山精神病院里形形色色的精神病多了去了。

　　而今晚的常山精神病院显得格外不寻常。

　　昨晚小张吊死的厕所里，影影绰绰，似乎有个人在里面来回走动......

　　孟程涵是新来的护士。

　　青春朝气，干劲十足，不少老护工都喜欢她。

　　今天是孟程涵过实习期的第二天，整个人都处于转正的兴奋期。

　　虽然是在精神病院，但这也算是圆了她的一个护士梦。

　　今晚，她负责看管住院楼二楼。

　　夜晚十点。

　　孟程涵在护士值班室睡下。

　　因为睡前水喝的有点多，在凌晨两点左右，她被尿憋醒了。

　　迷迷糊糊的起来。

　　大脑还处于一片空白的状态。

　　完全忘记了二楼厕所就在昨晚吊死小张的事情。

　　孟程涵晃晃悠悠地走到厕所，刚一进去，整个人瞬间惊醒。

　　她想起了小张的事情。

　　立刻惊出了一身冷汗。

　　但来都来了，也没什么事，上一趟厕所再走吧。

　　解决完。

　　孟程涵刚提上裤子。

　　一阵脚步声突然传来。

　　孟程涵一愣。

　　大半夜的，还有人跟自己一样被尿憋醒，来上厕所？

　　孟程涵没多想。

　　可刚要走出蹲位的时候，厕所灯突然灭了。

　　瞬间陷入黑暗，让她浑身一紧。

　　孟程涵不由自主地往小张身上联想。

　　不过，她很快就镇定下来了。

　　不会有事的，平常自己和小张关系也不错，就算真有事，小张也不至于害自己吧！

　　深吸一口气，孟程涵抬起手，在黑暗中摸索着缓慢前进。

　　周围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身旁笼罩的黑暗仿佛要将她吞噬了。

　　这时，脚步声又出现了！

　　而且，似乎距离孟程涵越来越近了。

　　孟程涵的心脏开始狂跳。

　　她站在原地，竖耳倾听。

　　声音越来越近了。

　　最后一声，几乎就响在她的脚前。

　　孟程涵不敢动了。

　　她清楚地感受到，此时一个人就站在自己的面前。

　　近在咫尺！

　　黑暗中，完全没有一丝声响。

　　甚至，孟程涵可以清晰地听见自己心脏狂跳的声音，在这死寂中显得无比刺耳。

　　那人......没有走！

　　孟程涵始终可以感受到，那个人就站在自己面前。

　　她不动，那个人也不动。

　　孟程涵想知道，是谁这么无聊，跟她开这种玩笑。

　　会不会是小张？

　　孟程涵不敢往下想了。

　　渐渐的，她适应了这种黑暗。

　　依稀看见，自己面前没有出现一张人脸。

　　孟程涵刚要松一口气，却猛地发现，自己面前好像是一双脚。

　　一双悬在半空的脚！

　　而小张，就是吊死的！

　　孟程涵只感觉心脏猛地一抽，双腿一软，险些跪在地上。

　　全身的血管像是要涨裂开似的，身体的每一部分都在颤抖，手脚像冰一样凉。

　　不会错了！

　　这个人就是死去的小张！

　　此刻，正吊在自己面前！

　　孟程涵深吸一口气。

　　她像是下定了决心，突然朝侧面迈了一步。

　　然后，凭借直觉朝着厕所外跑去！

　　她不能坐以待毙！

　　只要离开这里，就不会有事了！

　　黑暗中，她险些摔倒。

　　身后似乎并没有追赶的脚步。

　　但孟程涵顾不上别的，只管拼命的跑。

　　而当她跑出厕所，本以为一切都没事了的时候，却发现二楼的走廊变了样。

　　不再是她熟悉的走廊。

　　而是变得无比幽暗。

　　灯光半死不活的闪着，将她的影子晃得如同鬼魅一般，忽隐忽现。

　　孟程涵捂着嘴，泪水在眼圈里打转。

　　她太害怕了！

　　这时，身后再次传来脚步声。

　　它，追过来了！

　　孟程涵下意识地逃跑，想要躲避那个声音的追赶。

　　她来到护士值班室。

　　却发现，护士值班室的大门变得锈迹斑斑，而且紧锁着。

　　无论她怎么用力，都打不开。

　　可她出来之前明明没有锁门啊！

　　现在怎么就打不开了呢？

　　孟程涵急得满脸泪水，但门就是打不开。

　　而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了！

　　孟程涵不敢回头，只能拼了命地往前跑。

　　她每路过一个病房都尝试去打开。

　　可那些病房门都变得锈迹斑斑，她怎么也打不开。

　　就在孟程涵要绝望的时候，她终于看见了一扇打开着的病房门。

　　她记得，这间病房里的病人叫陈寻，是一个不太像精神病的精神病患者。

　　来不及多想，孟程涵一个转身就跑进了陈寻的病房里。

　　陈寻正在睡觉，神情安逸。

　　但现在孟程涵看见活人，那种亲切感油然而生。

　　甚至恨不得立刻上去，抱起陈寻的脸亲两口。

　　反正这家伙那么帅，自己亲两口也不吃亏。

　　孟程涵擦了一下额头的冷汗，长松一口气。

　　应该......没事了吧？

　　她下意识低头看了眼，整个人突然呆在原地。

　　不知什么时候。

　　在她手里，多了一卷手纸。

　　准确的说，是手纸一端。

　　手纸在她刚刚奔跑的时候，应该是掉在了地上。

　　此时，她手里拿着的只是一条手纸。

　　孟程涵抬头看去。

　　就见地上自己手中的手纸，长长地拖着，绕过病房门拐了个弯。

　　手纸拐弯的那个方向，正是厕所！

　　也就是说，她带着这卷手纸从厕所跑到了病房。

　　可手纸的那头，还留在厕所里！

　　孟程涵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给捏住了，窒息的厉害！

　　她脑中最后的一丝清醒在告诉他，快松开......

　　松开手里捏着的纸......

　　快！

　　否则，一定会出事的！

　　但，她的身体僵在了原地，一动都不能动。

　　这个时候，孟程涵看见，一道红色的身影，缓缓地顺着地上的手纸飘了过来！

　　孟程涵看到了一张惨白的脸庞。

　　正是小张！

　　她没有双脚，顺着手纸飘到病房门前，死死地盯着孟程涵。

　　一条长长的粉色舌头，几乎耷拉在胸前，身上的红裙子如血一样。

　　她笔直的朝着孟程涵飘了过来。

　　此时，孟程涵才明白。

　　人在极端恐惧的时候，是真的发不出半点声音的。

　　她想逃。

　　但身子好像被钉在那里，用不上半点力气。

　　而小张离她，已经越来越近了。

　　顺带着一种死亡的压抑气息。

　　就在这时，身后突然响起陈寻的声音：

　　“诶呦，肚子怎么这么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