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动手
姜亦的手机有电话进来。
是程美儿。
于朗直起身子示意姜亦：“接，你知道该怎么说吧。”
姜亦没好气：“我不知道。”
“那我帮你接？”说着顺势去拿姜亦的手机，按下接听键。
程美儿的声音咋咋呼呼：“大神，你怎么不在马大姐？今天那么早下班了？”
“靠，给我。”姜亦小声骂了一句，夺过手机，“美儿，我今天晚上有点事，晚点回宿舍。”
听筒里程美儿的声音更大了：“什么？亦姐！你干嘛去！是要夜不归宿还是怎样？”
姜亦一下子没找到合适的理由，略显烦躁：“哎，你别问了，就是一点小事情。办完了就回去。”
那头不屈不挠：“什么小事情，值得你夜不归宿？你现在哪儿，要不要我现在就过去......”
“就是，中介给我介绍一活，网吧临时工，一晚上300，随便看看场就行。”姜亦眼眉一转，随口又补了句，“放心，不用通宵，晚上一点前能回来。”
于朗饶有兴致地看着她谎话张口就来，真是嘴里没一句实话，他想问：你就那么有信心？今晚肯定回得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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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亦很快挂了电话，于朗眸色一冷，说：“关机。”
关机就关机，姜亦把黑了的屏幕晃了晃，问：“是想怎样？杀人灭口？”
姜亦一开始觉得这个于朗，并不穷凶极恶，也不算失去心智：真正凶残的人，不会因为割破了别人一点血就递过来一张创口贴，失去心智那就更谈不上了。但是，那句“不会让你死得那么容易”一出口，就有那么几分来者不善的意味了。
很好，终于暴露了。
姜亦眼眸低垂去看驾驶座旁手套箱上的匕首，再意味深长地看着于朗的侧脸，一字一句，落地有声：“谁死还不一定呢。”
***
接下来的一切都发生在瞬息之中，姜亦双手同时出击，左手捡匕首，右手解安全带，整个人再往左一探去夺方向盘。
姜亦力气不小，又出其不意，车头一个偏转，猛地朝道路边的护栏上撞去，辛亏于朗临场反应够快，猛地一把方向盘把车头给拉了回来。
总算有惊无险。
“你有病……”于朗那个“啊”字堵在喉咙口没能吐出来，那把沾了姜亦的血的匕首已经稳稳地架在自己的脖颈上了。
“停车。”姜亦面无表情，左手握着匕首贴着于朗的脖子没动，右手去抓于朗的手腕。于朗心下一紧，怕她再做出什么出格的行动来，立马靠边停车。
外婆说，眼睛没变，那就探脉。
手下细皮嫩肉，脉象血气方刚。
一切正常。
“靠，猜错了。”姜亦面露怒意，于朗不明所以转头过来看他。
就在这时，于朗心念微动，快速把座椅靠背调后，下巴微抬避开匕首的制衡。
“还不老实！”
原本在对方一心二用的时候偷袭胜算很大，奈何姜亦眼疾手快，于朗伸出的手都还没碰到匕首，她左手手肘使劲往上一抬，重重击在于朗的太阳穴上。
于朗被这一肘击得晕头转向。
机会稍纵即逝，姜亦想也不想，扬起手掌就往于朗颈后方切，附在他耳边说了句：“去死吧你。”
语毕，手上用力。
切下去的位置正是颈大椎所在处，后颈最是脆弱，根本吃不住劲力，于朗顺势趴倒在方向盘上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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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亦揿亮车顶灯，昏黄的光线打在刃口，蹭亮蹭亮的，反射到于朗的侧脸上形成斑驳的光晕。她轻轻转动匕首，这光晕就一路往下，直至停在于朗手腕处。
手腕连着的那只手，手指修长，匀称，骨节分明。是一双非常适合做小偷的手没错了，划伤了真是可惜。
心尖、手腕三处下刀，外婆说过，下手要快，否则会有麻烦。幸好这匕首看起来还挺好用。
一想到自己上腹部的伤口，姜亦眸光一冷，手起匕落。
最后一秒钟，她手腕一翻，匕首又徒然转向。
总觉得还是有哪里不太对劲。
她摸出手机，先开机。
已经十一点多了，这个点外婆肯定睡了。她下车，走到路边护栏旁漫无目的地来回踱步。
犹豫良久，还是拨通电话。
“阿亦啊。”老年人睡眠都浅，电话很快接通。
她开门见山：“外婆，没有灵魂的眼睛出现了。”
上次通话开不了口的话题，这次不得不说了。
电话那头明显一怔，像是一场长梦初醒，好半天没说话。姜亦也不催促，静静等着。整个城市万籁俱寂，远处的圆月挂在半空，疏离中透出近似残酷的冷漠，凸显这数十秒的等待时间格外漫长。
姜亦思考着怎么开口比较合适，起初，她以为于朗只是个路人，但再一想，这路人出现的太凑巧，次数也着实有点太多了。在诡异男孩身边出现，在命案现场出现，三番五次派人跟踪自己，现在还想要她的命。
虽然他笑起来人畜无害，但是知人知面不知心，谁知道他是不是已经被“神”选中了呢？被神选中，人可就没了灵魂没了心智了。
“看清楚了？”
好在，遥遥无期只是一种感觉，时间分秒过去，外婆开口问她。
姜亦一头胡乱思绪被打断。她跨坐到半米高的路边的护栏上，回答：“对，不会有错。我前几天遇到一个男孩，他的眼睛全是灰色的。然后，他在今天居然死了。现在下一个目标就在我身边，这个人眼睛和脉象暂时正常。”
“但我还是怀疑就是他。”
“阿亦，你，没出什么事吧？你.......”外婆年纪大了，一句话也要分两句喘，等了半天姜亦才等来下文，“阿亦，别管这件事，避开就好。离得远远的，知道了吗？”
“外婆，不是我要管，现在是那东西找上门来了。不行，今天我非得……”
姜亦一句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外婆的语气很严肃：“你别冲动。况且，眼睛和脉象都正常，多半是你搞错了。”
姜亦从护栏上跳下来，想了想，说：“我也不知道是不是搞错了，所以才想问你，除了探脉，还有别的方法吗？”
“被神选中的人，是没有心跳声的。”
“知道了，我去听心跳。如果是他，心尖手腕三处下刀，我做过很多次，不会出问题。”
“阿亦，别那东西那东西的。对神灵，要保持敬畏之心。”外婆叮嘱她，“你也别太张扬，记得带好护身符。”
“放心吧，外婆，我会做得很干净。”
***
于朗醒得很快，一下车就听见姜亦那句“做得很干净”。
感情这人还是个有组织有纪律的杀手？杀手家族？
98年新中国解放是没通知她们家吗，不知道杀人犯法？
他一颗心跳得七上八下，顿时气从心来，大步向前。
姜亦是背对着他的，但于朗人还没完全靠近，她就立生警惕。
“于朗是吧，”姜亦慢慢开口，说话间慢慢转过身，直视于朗双眼，“我告诉你我叫什么。”
“就是想让你知道，自己是死在谁的手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