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故交
“梆梆”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谁来的这么及时，简直就是救世主，陈子锦渴的不行了。
“进来。”话音刚落，进来一个女人，手中端了杯水。
是张莹。
“你来干啥？” 陈子锦脸色一阴问道。
“陈科长，我家子锦渴了，你让他先喝口水再批评他不迟。哎呀，你们咋还给他铐起来了？”
张莹看着陈子锦手上的手铐，瞬间象变了个人质问刘大强。
一时间，屋里的几个人都傻了眼。
“张莹，刘科长替你教训你男人，你不感谢还怪他？”
另外一个人看不下去发了声。
“他就是再咋不好也不能铐他啊？他那双手可不是一般人的手，是用来作学问的，赶紧给打开。”
张莹气愤地说着，就要抢那男子手中的钥匙。陈子锦心中涌出一丝感动。
“给他打开，回去好好过日子。”
刘大强一声令下，陈子锦手上的铐子被取了下来。
“这一对冤家路窄，真有意思。”
陈子锦两口子出了保卫科办公室，身后传来刘大强无奈的声音。
陈子锦眼睛有些湿润，他没想到在关键时候还是自己媳妇最疼他。只可惜，以前自己是个混球，让她们娘俩受了那么多苦。心中暗下决心，既然到了这一世，就一定要让妻儿过上好日子，革新换面，重塑自我。
“这不是中国地大毕业的高才生陈子锦吗？”
夫妻俩人正要上楼，却被一个戴着眼镜的中年男子拦住了。
这个人看着有些面熟，陈子锦一时想不起来再哪儿见过。
“雷队长，你好！”
张莹细声细气地和他打招呼。
雷队长？不就是他们单位的一把手雷凤鸣吗？想起来了，他毕业分配来单位报到的那天，就是和雷凤鸣一起从省城地矿局坐的车。
当时是一辆北京吉普车接的他。车上一共坐了三个人，一个是司机，一个就是雷凤鸣了。
陈子锦是省城人，一直在城市生活，第一次进山多少有些新鲜感。缠着司机介绍地质队的人文风情。司机是个大老粗，一路上不停地闲谝着地质队人的风流往事，什么人在项目上睡了人家的媳妇，什么人又被村民逼着放炮辟邪。陈子锦被逗的不时发出笑声。而雷凤鸣却拿着一本书看始终未发一言。司机骂了好一阵单位一把手，说听说局里新调来一任新队长，只怕也是一路子货色。陈子锦跟着他毫无原则的附和了几句。直到队部下车的时候，雷凤鸣才冲他笑笑说了句有空到办公室找他。陈子锦还好奇他是什么人，口气倒不小。这时候就看到一个领导模样的人迎上前称呼了声雷队长，陈子锦当时悔的肠子都青了。
从那以后他再没有见过雷凤鸣，认定他是个有本事的人。从省城到他们所在单位所在的凤栖县翻山越岭，走的多是环山公路，在那种路况下能看书的人非一般人。
“雷队长，你好！”
陈子锦脸上堆起一脸笑意。
“到我办公室坐坐吧？”
雷凤鸣说着向陈子锦伸出了手，陈子锦握了下他的手，心想，这个人不简单，说话算数。
二楼不愧是办公区，楼道的光线虽然有些暗，打扫的挺干净。
陈子锦跟着雷凤鸣进了一间办公室。办公室陈设简陋，一对木质沙发中间是个木质茶几。茶几上面堆放着一个白色瓷质的毛主席像。墙上张贴着一张二十五万比例矿产分布图，一个军绿色地质包挂在墙上。
“雷队长，你是学地质的？”
雷凤鸣笑了笑说：“不是，我是宣传干事出身，老牌中专生，不如你名牌大学高才生有才气啊。”
“高才生有啥用？还不是下岗了。”
陈子锦语气中是满满的失落。
“下岗怎么了？现在是计划经济向市场经济转化过渡期，产能过剩、转型升级，各种矛盾交织着，地质队的计划内项目逐年减少，到8月份为止，上级下达我们的任务不及去年的一半。不光是你，眼看着我们的副总工程师都面临着待岗的局面。”
陈子锦听了有些失望，他以为遇到这个“故友”，或许一纸调令会将他从再就业中心调进机关大楼，没想到他反而向自己吐苦水。
“雷队长，我可是名牌大学毕业生啊？不是说要重视知识分子吗？能不能走走你这后门，在机关谋个差使？”
“来，抽根好烟。”
雷凤鸣没有回答他的话，从桌上的一包红塔山烟盒中抽出一支烟递给他。
红塔山，的确是那个时代最好的烟了。那个年代的物质相对还比较匮乏，比不得现代的物质丰富，更没有芙蓉王、软中华这类的高档烟。
“领导，这么大一座大楼就不能提供一个岗位给我？”
陈子锦拿起打火机“吧嗒”一下点燃了烟，吸了一口问。
“机关人太多了，马上就面临着精减机构、大量裁员的现状，只能出不能进，这是原则。”
陈子锦一听有些生气：“雷队长，你今天叫我来就为了告诉我这些？这些既不能当饭吃也不能当水喝，我得养活老婆孩子。”
“少安勿躁，陈子锦，你的事我都听说了，重视人才、让人尽其才是一个单位发展的根本方针，问题是你不愿意干专业啊？”
原来他对自己的情况是掌握的。
“天天爬山累的要死，远看象逃难的，近看象要饭的，背着地质包拿着地质锤晒的象黑包公一样，再干下我看我的小命都没了。”
陈子锦对地质工作一顿吐槽。
“地质队工作就是这样，既然你不喜欢这个行业，当时为什么要报这个专业呢？”
“这不是我爸，说国家要发展能源是不能缺的，糊里糊涂给我报了这个专业，现在我报废了，为这我也和他断了来往。”
陈子锦恨他父亲。
他父亲在政府办当文员，却给他报了地质这个专业。前几年他拼命考研究生，都因为英语不过关没考上。在野外搞区域地质调查不愿意上山和项目负责打了一架被开了。
雷凤鸣微微地一笑，说：“在地质队不搞地质搞什么？如果你真的不想搞专业，我有个好的建议，不知你愿意不愿意接受？”
“啥建议？愿闻其详。”
陈子锦心想，这个男人搞宣传出身能当单位行政一把手，应该智商不低。听说他还是地质局系统最年轻的处级干部，看他能给自己提个啥样的建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