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谁教谁
冯庆祥声音很大。
他一字一句，都有迹可循，让人生不出反驳。
一时间，会议室里议论纷纷。
“冯老板的眼力依旧这么毒辣啊。”
“这玉观音是假货无疑，哪怕造型奇异，可连字号都刻了上去，说明是成批的，这假的厉害。”
“没错，蓝田产的青玉，玉质不错，但也仅限于此，最多是当成工艺品来卖。”
“什么明代的玉观音，假的离谱。”
冯庆祥哼了一声，面有得色。
就连跟在李轻宵身后的冯磊也是脸色倨傲，在场的都是行内大拿，李轻宵愿意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他不会拦着。
看你怎么死。
刘老叹了口气，有些无可奈何。
他打量了玉观音一眼，只能不住的摇头，冯庆祥眼力毒辣，刘老更是古玩行当里泰山北斗般的人物，一眼分真假，刘老很少出错。
冯庆祥说的不错。
这尊玉观音造型奇异，玉质也一般，但哪怕造假者以明代的减地平雕法来雕刻，但漏洞太多，简直错漏百出。
绝非明代的珍品。
这物件或许值些钱，但不会超过万把块，最多当成艺术品。
李轻宵这孩子拿这个出来，无疑是想把凌霄阁的名声重新捡起来，但做的太莽撞，只会让凌霄阁死的更快。
见到议论声小了许多，刘老轻咳了一声准备开口说上两句打个圆场，可扭头一瞧，李轻宵站在原地，脸色都没变化半点。
“说完了？”
李轻宵轻笑道。
“怎么，不见棺材不掉泪，还抱有幻想？你可以说我爹是欺负你，可在场的都是我们西城古玩界的泰山北斗，难道还会骗你不成？”
冯磊跳了出来，张嘴就要踩一脚。
谁知，李轻宵却是笑的更开心了。
“你们也这么认为？认为这件金樽玉琉璃是赝品？”
见到众人点头，李轻宵撇了撇嘴，张嘴就骂了一句。“一群蠢货，有眼无珠的看来不止一个啊。”
这话一出，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
这小子是得了失心疯不成？
一句话把半个西城的古玩大拿全都得罪了个遍？
这话若是传出去，别说凌霄阁的招牌要倒，恐怕日后李轻宵想要在这行里混饭吃都不可能了。
刘老也有点生气了。
“李小子，你这话，说的过了吧。”
“抱歉，刘老，轻宵年龄小，嘴上没把门的可不是刻意的辱骂诸位前辈，只是觉得一件稀世奇珍摆在眼前，诸位却当成了垃圾，贬的一文不值，心里惹火罢了。”李轻宵笑道。
“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
“李轻宵，冯某在这条古玩街上也算是老资格，从业四十余年，全靠这一双眼睛活着，吃的盐比你吃过的饭还多。难不成你认为冯某，还有在座的诸位都看错了不成？”
冯庆祥怒极反笑，讥讽道。
“呵，那冯老板这四十年恐怕要活到了狗肚子里，白瞎了一把年纪。”
“你不懂，可以，问我，我李轻宵可以教你，不用在那阴阳怪气的充什么大尾巴狼。”
“玉器收藏，历史久远，究其根底可以追溯到几千年前。而佛像和观音像的雕琢自盛唐佛教兴盛后广为流传，达到了巅峰.....”
“减地平雕法是明代盛行的玉雕手法，但蓝田青玉是硬玉，你说的没错，但凡流传至今的佛像观音像普遍以软玉为主，例外者很少。雕刻这尊金樽玉观音的有些手法，但恐怕是近代所制作。”
李轻宵看了冯庆祥一眼。
“那你还有何话说？”冯磊跳出来叫嚣道。
“当然有话说，可我什么时候说过这尊金尊玉观音是明代的物件儿？冯庆祥，冯磊，你们父子有些眼力，但以你们的能力也顶多能看到这，因为你眼力有限，仅限于此。”
“牙尖嘴利！”
冯庆祥脸色顿时阴沉。
“继续说。”
刘老示意冯庆祥两父子安静，他总觉得李轻宵这小子话里有话，这小子太自信了，仿佛成竹在胸。
“刘老是古玩界的泰山北斗，涉猎广泛，应当知道所有的佛像观音类的玉雕兴盛于盛唐时期，所以后世中当中的玉雕大多都延续了唐代的一些特色。刘老来看着观音像，是否有什么不对？”
李轻宵迈了个关子，不过他没打算等待刘老回复，而是直接上前一步，指着金尊玉观音的手部说道。
“这里姿势不对，现今单玉观音自古流传下来的姿势有三十三种，但绝没有任何一种观音像右手会虚浮到这个位置上，更不会在这里捧着羊脂玉净瓶。”
“太高了，没有这种姿势。”
“而观音像手里捧着的玉净瓶和整个观音像不是一个整体。”
李轻宵目光落在众人身上，刘老上前一步仔细观摩，的确发现了些许不同。李轻宵说的没错，单体的玉观音像有三十三种姿势。
无论是哪一种，这尊金尊玉观音都不符合。
“那又能证明什么？”
冯庆祥阴沉道。
“所以说你四十年都活到了狗肚子里，眼力有限。”
李轻宵轻蔑一笑，随即不理暴怒的冯庆祥，直接掀开了谜底。“这不是单体玉观音，而是一座送子观音，所以观音像的手才会在这个位置上。所以这个羊脂玉净瓶的雕刻才会是后加上去的。”
竟然是送子观音？
这就说的通了。
“原来如此，怪不得观音像会的动作会如此奇怪。”
刘老点点头，认同了李轻宵的观点，“不过李轻宵，这不能代表什么。无论是送子观音也好还是单体玉观音也罢，这都改变不了这是一件赝品的事实，这绝非是一件明代的玉观音。”
“反而因为改了玉净瓶，这玉观音的价值直线下降，没人会收藏这种东西。”
古代玉观音有收藏价值，而收藏这种观音艺术品的多半信佛。
不伦不类的玉观音像哪怕玉质不错，但价值也会直线下降。
李轻宵怎么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多谢刘老指教，不过，诸位，我什么时候说过这是一尊明代的玉观音？这话是你说的，他说的，反正我没说过。”
李轻宵哼了一声，开口道。
不是明代？
众人面面相视，有点糊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