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东北，人生只有两条路：要么上岸，要么出马。” “开美甲店的？早不干了，出马了！” “开内衣店的？盘出去了，出马了！” “考研？考个der，出马了！” 说实话，李沐风本来是不信这玩意儿的，以前看到周边的人当了出马，他还不屑一顾。 但—— 他现在没得选了。 公司黄了，老板卷款跑路，他背锅； 女友跑了，跟兄弟跑的，狗日的还顺走了他刚买的杜蕾斯； 网贷爆了，催债电话一天三十个，比亲妈还关心他。 人生跌到谷底，他只能剑走偏锋。 在抖阳刷到‘399元包教包会，速成出马仙’的广告后，他咬咬牙，交了学费。 今天就是他实践的时候。 初春的长阳山，寒风依旧跟刀子似的，积雪未化，冻得人直哆嗦。 可即便如此—— “卧槽？这么多人？！” 李沐风一抬头，直接傻眼。 只见整座山上，手电筒的光点如繁星点点，密布夜空，宛如银河倾泻，令人眼花缭乱。 李沐风震惊道：“靠，哪个公司的跑山上团建来了！砸不去缅北团建？” “呔，大仙哪里走！”某人突然大喝。 李沐风扭头看去，就见到一只篮球大的大黑耗子，刚好路过。 那大黑耗子被众人一吓，惊慌失措，屎尿齐飞，甩动着肥大的尾巴，飞也似地逃窜。 “哪里有大仙！” “大仙站住！” 一群乌泱泱的人群如潮水般向大黑耗子涌去，所向披靡。 临了还有人嘴里念念有词，唱词跟菜市场砍价似的此起彼伏。 李沐阳乍一听，这不是他买的抖阳视频里一模一样的唱词吗？ “老子山下打工卷，上了山你他娘的怎么还有这么多人卷？” “不是，你们等等我！” 李沐阳迈开腿，焦急万分地追在后面。 再晚连屁都没得吃。 只是没追几步，周围的人全都不知道去了哪里，李沐阳只能硬着头皮四处瞎晃悠着。 兜兜转转的，周围出现了不少积雪，前路变成陡峭的悬崖，远处青烟袅袅，有几分出尘气派。 “卧槽？我走哪儿了？” 一个没注意，脚下一空。 等反应过来，整个人已经在表演自由落体运动。 “靠，老子手机还没格式化呢！” “粉身碎骨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啊！！！” 凄厉的惨叫在山间回荡。 一阵天旋地转后，他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等再睁眼，好家伙！ 搁这儿玩“人鬼情未了”呢？ 地上那位破布娃娃似的仁兄，怎么跟自己长得跟双胞胎似的！ 寒风呜咽着掠过悬崖，卷起几片枯叶在空中打了个旋，又无情地将它们拍在李沐风惨白的脸上。 确切地说，是他尸体的脸上。 “这，我？我咋变这狗样了！” 李沐风低头看着崖底那具扭曲的躯体，那件他上周刚买的格子衬衫已经被鲜血浸透，熟悉的运动鞋一只挂在脚上，另一只不知去向。 他伸手想摸摸自己的脸，手指却直接穿了过去。 “新鲜出炉的游魂野鬼，还热乎着呢。”一个沙哑如砂纸摩擦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后边还蹲着个皱成核桃的老太太，那满脸褶子能让沙皮狗甘拜下风。 “大娘您哪位？阎王殿HR？” 李沐风盯着老太太萎缩成菊花状的嘴唇，突然觉得当鬼也挺好，至少不用还贷了。 老太太掀开眼皮，露出两颗混浊的眼珠子。 “你小子，心还挺大！” 老太太咯咯笑起来。 “这不大还咋地，对了，你这里承包下辈子投胎不，我能不能投个大熊猫？”李沐风热切道。 老太太脸一黑：“我不管投胎！我是掌管此地仙家的执法堂堂主，你可以理解为，嗯……管理大仙的执法机构？” 她歪着头思考了一下，故作卖萌地眨个左眼，补了句：“算是个地方神职！” 李沐风默默抬起双手，戳进眼睛里！ 这眼睛没法要了！ 完了，是鬼魂，戳不掉！ “等一下！执法堂？” 李沐风突然回过神来，收起手向后飘了几步，惊悚道：“催债公司的业务，都做到地府了？我告诉你，要钱没有，三十万网贷你找这尸体要去！” 老太太一巴掌拍在自个儿额头上。 看她心累的样子，李沐风试探性道：“真神仙啊？” 老太太抬起枯枝般的手指，指向身旁。 李沐风这才注意到杂草丛中藏着个石头堆砌的……神龛？ 里面歪歪扭扭地躺着一个泥塑的人像，做工之粗糙……学前班的橡皮泥作业都比它捏得好。 李沐风嘴角抽搐，“您这小庙还挺大气的，耗子来了不得含着泪捐根火腿肠？” 声音刚落下，一只眼熟的大黑耗子跑了过来，把半截火腿肠放在神龛前面，拜了三拜一溜烟又跑没影了。 李沐风、老太太：“……” 老太太老脸一红，娇羞地捂了捂： “这不怪我老人家，现在那些年轻仙家，修行不过几十年就敢下山骗吃骗喝。” “搁我们那会儿，没个千年道行，连给人看相都不配！” 李沐风看着老太太身上簌簌掉落的……那应该是仙气吧？像头皮屑一样纷纷扬扬。 “懂了，年轻人不讲武德下山抢市场，您老人家不思进取快倒闭了？”李沐风忍不住开口道。 难怪现在出马仙到处都是！ 老太太斜眼看向李沐风：“你这样是没有朋友的！” 李沐风无辜摊手，说实话也有错吗？ 老太太落寞低头： “香火枯竭，老太婆就要灯尽油枯喽……” “小伙子，既然你觉得老太婆我不思进取，那么……” 她突然从掌心变出个金色令牌，执法二字清晰可见：“让老太婆看看你要怎么进取吧！” “什么——哎玛！” 没等李沐风反应过来，令牌已经化作一道金光钻进了他的魂体。 老太太的身影迅速淡去，最后只剩声音在风中飘荡： “令牌移位，从此你便是执法堂的清风大仙，勇猛精进吧！” “喂！我还没同意呢！你让我去投胎大熊猫啊！” “混账，老太婆还要当大熊猫呢，你给老太婆好好干着吧！” 不等李沐风跳脚大骂，一阵无形的罡风袭来，卷着他的灵魂融入了那个丑不拉几的泥人里。 等他再“睁眼”时，世界变得不一样了。 他能清晰感知到以神龛为中心，半径三米五的范围是他的领地。 超出这个范围，魂体就开始像接触不良的灯泡一样闪烁。 李沐风欲哭无泪地看着自己。 远处传来野狗的吠叫，李沐风突然意识到一个严重问题：“等等！当神仙要不要打卡上班？有没有五险一金啊？老前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