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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眼见到周殊同,江时宜并不觉得他如同报道那般,是个杀伐果断,冷血薄情的男人。
相反,因为他扶起了路旁一盆倒掉的鲜花,她觉得这个男人,好像有些心善温暖。
对上他那双灰暗无光的双瞳,江时宜的心跳漏了半拍。
他……已经看不到了?
那刚才,是怎么如此顺畅地扶起那盆花的?
江时宜带着满腹的疑惑向他靠近,谁知还没说话,便听到周殊同开口:
“江小姐。”
江时宜瞪大双眼:“你怎么知道是我?”
“猜的。”周殊同淡淡道,“感谢您愿意把那双眼角膜让给我,我的手术将会在下午进行,我有一个不情之请——”
“您说。”江时宜连忙开口。
“这几天,能否麻烦您照顾我一下?”他面露难色,“我早年丧父丧母,亲近的人只有一个李妈,但她最近家中有喜事,无暇顾及我,其他人,我又不太信任,所以想着……”
“没问题。”江时宜连忙应下。
她本来就在发愁,自己跑到港城来,在目前没有新身份的情况下,该怎么生活,今天晚上又该住在哪里。
既然周殊同愿意收留她,她当然非常乐意!
“我会按照市场价的十倍给你支付报酬。”
江时宜开心得眉眼都弯起来:“谢谢周总。”
她连忙跟狗腿子似的,凑上前,扶住周殊同的胳膊。
周殊同吓了一跳。
“我,我扶您……”江时宜连忙解释,“怕您看不见路。”
周殊同微微一顿:“嗯,谢谢。”
为了更好的照顾周殊同,江时宜跑到医院下的超市买了一大堆东西囤着。
她跑来跑去折腾了大半天,周殊同的手术也已经做完了。
打了麻药的周殊同尚未清醒过来。
江时宜已经把他的晚饭都准备好了。
她坐在床边打瞌睡的时候,周殊同突然伸出手,抓住了她的掌心。
“小宜……”
他低声嘟囔了一句什么。
江时宜没有听清楚,忙凑近了再去听。
“你说什么?”
耳朵贴在他的脸部,温热的呼吸打来,江时宜不由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偏偏这时,周殊同突然狠狠地抓住了江时宜的手!
“谁?”
他力气极大,按得江时宜手掌吃疼,连忙发出一声轻呼。
周殊同瞬间松开了手:“江时宜?”
“是我。”
“抱歉……”周殊同哑着嗓音,“刚刚脑子有点糊涂了,没反应过来……你没吓到吧?”
江时宜连忙否认:“没事的,我给你准备了晚饭,你饿了吗?要不要现在吃?”
周殊同按住眉梢:“好啊。”
江时宜下意识地想把碗递给他。
却突然反应过来,他现在不仅蒙着双眼,什么都看不到,还刚刚做完手术,恐怕连坐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江时宜犹豫着,吹冷了滚烫的粥,往他嘴里喂。
周殊同从头到尾都十分配合。
反倒是江时宜,莫名地觉得局促尴尬。
接下来的好几天时间,江时宜几乎和周殊同寸步不离。
在病房里待久了后,周殊同终于觉得有些厌烦,主动提出想要出去溜达一圈。
江时宜拿毛毯遮住他的腿,以防他感冒,还顺便给他戴了帽子和口罩。
但哪怕如此,依然没有逃过那些敏锐狗仔的照相机。
当闪光灯闪起的瞬间,江时宜下意识地挡在了周殊同的前面:
“谁?!”
有个戴着鸭舌帽的男人急匆匆地冲出了草丛。
江时宜作势要追:
“站住!”
谁知,周殊同突然拉住了她的手。
掌心的温度瞬间弥散开来,江时宜被那炙热的感觉烫到几近融化,她下意识地缩回手,脸颊烫的吓人。
结结巴巴的回头望去:“我,我去追他们,把照片拿回来……”
却看到周殊同的脖子连带着耳朵一块,竟然也红了。
她有些震惊:“你怎么了?不舒服吗,身上怎么这么红?”
周殊同手一抖,直接松开了她。
与此同时,脸上的红色更加泛滥……
看着周殊同的表情,江时宜后知后觉地意识到——
难道他和她一样,是有些不好意思了?
堂堂港城周少,居然,也会觉得不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