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军议文武争雄，蒋干大出风头
当夜戌时。
曹营文武齐聚于中军大帐内。
左列，奋威将军程昱为首，之后依次是中军师荀攸、太中大夫贾诩、议曹掾刘晔以及站在最后的从事中郎蒋干。
这几人官职虽有不同，但皆有参丞相曹操军务之职，简称参军。
其中，奋威将军程昱又领尚书事。
算得上是众文官中官职最高者。
但因程昱为人腹黑，曾以人肉做军粮，饱受争议。
右列武将中，以曹仁为首，曹洪为次，荆州水师大都督蔡瑁和副都督张允最次，之后依次是于禁、张郃、张辽等将领。
文官之首为尚书令荀彧，武官之首为夏侯惇。
但这二人，眼下都在留守在许都，并未随军南下。
“我等见过丞相！”
文臣武将纷纷向曹操拱手行礼。
端坐在将军榻上的曹操微微摆手示意：“诸公不必多礼！”
曹操个子不高，略显黑瘦，身着宽袍大袖。
但目光犀利，满是智慧。
“江东传来军报，周瑜率五万兵马进驻三江口，刘备率部进驻樊口。”
“孙刘已有对抗朝廷之心，今召集诸公至此，共商大事！”
曹仁率先站了出来，向曹操拱手道：
“丞相已修书孙权，邀其共擒刘备，射猎江东！”
“此刻，孙权暗通刘备，派周瑜领军进驻三江口，已为反贼，当伐之！”
曹操微微点头，目光望向了程昱。
程昱也站了出来，向曹操拱手道：“丞相刚刚收复荆州，军民尚未归心，此刻出兵绝非良机！”
曹仁摇头，又说道：“丞相，我军若再不出兵，只怕那周瑜紧要进军荆州了！”
程昱又说道：“兵法云：知己知彼百战百胜，眼下我对江东形势知之甚少，贸然开战，绝非明智！”
曹仁摇头：
“谁说知之甚少？”
“江东兵马约有七八万，刘备、刘琦又有两三万。”
“孙刘合兵一处，也不过十万兵马！”
此言一出，角落里的蒋干立刻站了出来：“子孝将军此言有误！”
“哦？”曹仁扭头，目光望向了蒋干。
蒋干向曹仁拱手示意，随即说道：
“长江以东，江东坐拥六郡之地。”
“长江以西，合肥为界，江东占据庐江等城池！”
“几乎整个扬州都在江东手中！”
“据我所知，江东户籍过百万，人口约有五百万。”
“若是算上不在册百姓，七八百万人口还是有的！”
“一州之地，坐拥数百万人口，岂会只有七八万兵马？”
曹操笑了，饶有兴致的望着蒋干：“子翼觉得，江东有多少兵马？”
蒋干竖起两根手指：“不低于二十万！”
“二十万？”曹仁突然愣住了。
“没错！”蒋干点头：
“江东主力军约有七八万，其余十余万皆为私兵。”
“私兵皆由世家豪族统领，若遇战事，皆由吴侯孙权统一调遣！”
“江东私兵，犹如丞相之屯田兵也！”
“但丞相的屯田兵皆在边境，而江东的私兵皆在江面上！”
“纵然灭了周瑜的五万兵马，江东转眼间便可再聚集十数万大军！”
曹操愣住了，这个结果出乎他的意料，目光下意识的望向了夸口的曹仁。
曹仁很尴尬，赶忙扭头望向了蔡瑁。
蔡瑁唯唯诺诺的站了出来，向曹操拱手道：
“丞相，子翼先生所言，大差不差！”
“且江东多有猛士，尤擅水战。”
“这些年我荆州水师吃了不少亏！”
一瞬间，曹仁沉默了，脸色如同是霜打的茄子一般难看。
战略误判对一位将军而言，无疑是难堪。
曹操双手抱肩，同样陷入了沉默当中。
年初时，曹操只是想通过讨伐刘备来试探荆州的虚实。
没想到，刘表突然暴毙。
曹操率大军南下，想要趁乱平定荆州。
更没想到的是，刚刚继任荆州牧的刘琮，突然投降了。
一瞬间，整个荆州都落到了他的手中。
这对曹操来说，已经不是惊喜，而是天大的惊喜了。
从战略上来讲，曹操并没有谋取江东之意。
毕竟，大军刚到荆州。
首要之事是要让荆州军民归心。
曹操写信给孙权，邀他一起擒刘备。
目的是震慑江东，令其内部动摇。
能顺势收下江东最好不过。
纵然江东不会归顺，百万大军屯于荆州，也足以震慑江东，令孙权惶恐不安。
待荆州军民归心后，大军便可直取江东。
可孙权却不是刘琮那样的无能之主，相反，十分英明。
不仅没有受到曹操的恫吓，还迅速与刘备结盟。
派周瑜进驻三江口，刘备也屯兵樊口。
孙权仿佛在用行动告诉曹操，我不怕你。
今日你不伐我，我也要伐你！
这份儿英雄气，颇有孙策、孙坚之姿。
战略主动的曹操突然变的被动了。
事情自然也变得棘手了！
这时，程昱又说道：“丞相率王师南下，所到之处军民皆望风而降，纵然讨伐江东，也要先礼后兵！”
曹操摇头：“吾已经修书于孙权，难道还不算先礼后兵吗？”
程昱同样摇头：“江东主少国疑，军权皆由周瑜掌管，我的意思是，丞相何不劝降周瑜？”
“如此，倒也算得上是先礼后兵了!”曹操点点头，又问程昱：“依仲德之见，何人可为使者？”
程昱当即拱手：“愿向丞相举荐军中从事程延为使者！”
站在角落里的蒋干不禁摇头。
这哪里是举荐，分明是假公济私啊？
程延是谁？程昱的儿子。
出使各郡县，一般都是刘晔负责的！
曹操点点头：“命程延为使者，前往三江口游说周瑜！”
“遵命！”程昱拱手行礼。
军议结束，文臣武将先后退出了大帐。
唯独蒋干留了下来，将书简奉给了曹操。
“丞相，这是江东概论，请您过目！”
曹操打开书简，大吃一惊。
兵马钱粮、户籍人口、税赋田宅、都有简单的概述。
账目虽然有些粗糙，但已经是万分难得了。
“哈哈哈！”曹操笑了：“方才军议，子翼语出惊人，今献江东概论，细致入微，实在难得啊！”
蒋干摆摆手：
“丞相谬赞，这是我的分内之职。”
“且在下本就是九江人氏，与那江东大都督周瑜是同窗。”
“对江东之事，自然有所了解！”
曹操点点头：“汝既为周瑜同窗，可知那周瑜心思？”
蒋干摇摇头，轻叹一声：“恐怕程家公子有去无回啊！”
“哦？”曹操惊讶：“何出此言啊？”